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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秘的画,和女人

莫一奥 LCA 2022-10-13


2021097


隐藏的



希尔玛·阿夫·克林特( Hilma af Klint )没有子女。


离世前,她将所有作品委托给侄子并叮嘱道:20 年内,不要展出我的画,人们还没有做好接受它们的准备。



天鹅之十八 克林特 1915 年


20 世纪初,自批评家对着马蒂斯( Henri Matisse )的跳跃色彩呼出“野兽”二字之后,艺术世界便被绑在了蒸汽机车上,快速向前——仅隔两年,毕加索( Pablo Picasso )画出《亚威农少女》,立体主义问世;相近的时间,康定斯基( Wassily Kandinsky )画笔下的风景和人物极速简化,抽象绘画也将临盆。


此时的瑞典艺术家克林特,似乎收到了某种指示,将自己和自己的画作隐藏了起来,直至离世。即使偶有参加展览,她也从未将自己的抽象画作向外展示,而是仅以具象作品示人。多年后,侄子将画作取出,我们惊讶的发现,克林特的第一幅抽象作品,竟早于抽象先驱康定斯基,与“野兽”同期。



天鹅之十七 克林特 1915 年


克林特约有 1600 件作品留存,多数画作的图像极为抽象,晦涩难懂,特别是完成于 1906 至 1920 年间的绘画,均由几何图形组合而成,被统称为“神殿”。


“神殿”之下,大致有四个系列,分别是早期的《原始混沌》、象征生命过程的《十幅大作》、逐渐简化的《天鹅》和最后的《祭坛》。题名,预示了某种宗教或远古信息的存在,而通过了解克林特在此一时期的创作过程,一种更为神秘的行为——通灵——浮出水面。



原始混沌之七 克林特 1906 年



原始混沌之十六 克林特 1906 年


早在 18 世纪,瑞典便有一位影响欧洲思想界的通灵者,名为斯维登堡( Emanuel Swedenborg )。


他是科学家、哲学家,当然也是神秘主义者。1745 年之前,斯维登堡深受哲学家笛卡尔( René Descartes )“理性主义”思想的启发,出版了多部自然科学和哲学方面的专著。


1745 年之后,他致力于神学研究,宣称自己已是通灵人——在某个特定场域中,斯维登堡自言可以脱离肉身,往返于现实与超验世界。他将自己抵达“彼岸”后的感受及所观情形,一一记录下来,撰写在了《天堂与地狱》一书中:灵界虽不能通过人类经验和认知到达,但它真实存在,是一个超验的存在。



十幅大作之三号 克林特 1907 年



十幅大作之七号 克林特 1907 年


这是常人不可触及的情境,也是大众眼中的“诡异”。但实际上,斯维登堡的理论并非是“边角料”,年轻时的康德( Immanuel Kant )、诗人波德莱尔( Charles Baudelaire )等一众思想者,都曾受其影响。19 世纪中期,波德莱尔通过巴尔扎克( Balzac )接触到神秘主义,并在文章中引用斯维登堡的语句道:一切形式、运动、数、颜色、芳香,在精神上与自然相通,都是相互的、交流的、应和的。


一百多年过去,神秘主义仍在欧洲各国流行,克林特对此种学说深信不疑。


她曾与几位女性朋友组成神秘小组,试图通过“灵媒”与超自然力量对话,交流之时,几位同伴将手放在画具上,不自觉地共同完成创作。“绘画通过我的身体表现出来,我没有任何自主意识。”克林特说。



克林特与自动绘画示意


“神殿”绘画,也是在超自然力量的授意下画出,只不过,这一时期的作品,更加具体,也更加成熟,并非草草勾画的线条。


就像《十幅大作》系列,克林特以画面的饱满程度、色调和图形,展现了生命的衰老过程。而《祭坛》系列,则更具象征意义,它似乎是以光芒、金字塔形和圆形,预示着某种至高精神的存在。



祭坛之一号 克林特 1915 年



祭坛之三号 克林特 1915 年


具有超验性质的“神殿”绘画,终结于 1920 年。


这一年,由于母亲去世,也由于与人智学创始人施泰纳( Rudolf Steiner )再次会面,克林特放弃几何作品,开始以水彩创作“模糊”图形。


这些作品,被归为《花木》系列。直观看去,它们仍然是抽象的,对比三十年前的作品,会发现《花木》系列正以一种更为私人的方式,回望着早年的印象。



花木系列 克林特 1922 年



花木系列 克林特 1922 年


少年克林特,与常人并无差别。她出生在温和的路德教家庭,成长于维京文化的发源地阿德尔森岛,后进入瑞典皇家美术学院学习绘画。


19 世纪末,这所学院扮演者开放者的角色,允许女性考入学校。同时,受时代所限,它又是保守的,学校里的女性只被允许学习花卉、风景等门类的创作技法,其他创作类别和方式,与女子无关。


毕业后,女性画家不会受到重视,没有人期望她们在艺术上做出出色的事情,她们更不会收到具有时代意义的重大的委托订单。



无题 克林特 1890 年


如此,克林特生命里的两个世界也便显现了出了:创作具象的花卉插画,是其收入来源,也是其现实生活的一部分,而那些抽象画作,则是她的另一个世界。


这个超验世界是否存在,我们不得而知,不过 ,对于克林特来说,它一定是真实的。她将绘画视作精神追求,或是,将精神世界当作“实体”,以画笔将其呈现了出来。


晚年,克林特独居于蒙斯岛,一次意外之后,默默离世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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